“我想听你们解释解释，为什么要刻意刁难我的学生？！”
选拔结束的当晚，玛莎的小屋聚了三人。有圣珖学院的导师，有玛莎，以及怒气冲冲的德行镇镇长。
那是镇长头一次发这么大火，就好像一头失控的蛮牛，对着圣珖学院导师瞪圆了眼睛，看上去随时要暴走。
“罗栓先生，我理解您的心情，但这是校方的规定，强者入选、弱者淘汰，是圣珖学院长久以来的传统。我们不可能让一个弱小的学生加入进来，毕竟我们可是顶着“零”级学院的称号，要保证升学率。”
教科书般的推辞，不愧是圣珖学院的人，早已想好了应付对策。在他们看来，像阳春这种不明意义的家伙，接受进来就是在贬低学校的地位。
“你们这是单纯的歧视，信不信我上报京都，撤了你们的级别！”
这也是镇长这辈子头一次威胁别人。
那名导师只是笑了笑，淡定的说道：“你曾经也是圣珖学院毕业的学生，那你应该清楚圣珖学院是个怎样的存在。级别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个无用的噱头，人们之所以渴望这所学院，不是因为它是‘零’级，而是因为它叫‘圣珖学院’，只能说‘零’级是圣珖学院应得的必然，而不是偶然获得，就算它失去了‘零’级的级别，只要它还维持着严格的入学选拔，以及超高的升学率，人们依旧会将这所学院视作顶尖学院，我想京都的统治者们也是这么想的，你觉得呢？”
镇长冷冷的看着他，哼道：“你说的很对，级别对于你们学院来说确实是子虚乌有的东西，一直以来的优秀治学才是你们真正出名的原因。只是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镇长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变得有些黯淡，“……在我那个年代，这所学院和现在一样优秀，依旧是挂着‘零’的级别，然而时间带走了一切，包括正确看待事物的人心。我问你一个问题，如果把过去的我挪到现在，你们还会接受我吗？”
“当然，只要你有那个实力的话。”
“实力？”镇长大笑起来，“我怕是这辈子都没有那个‘实力’，你们会像对待阳春一样，用高等级学生将我击垮，不是吗？你们校方人都已经变成了势利眼，呵呵，我真后悔叫你们来考核，把我最优秀的学生交给你们，简直就是在摧残他们的未来！”
圣珖学院的导师冷笑一声，回道：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，但是你要清楚星诃帝国的法律，你们获得了两个名额，必须让学生晋学，否则你这个镇长，就别想再当下去了……”
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。玛莎坐在一旁，低头“织”着那条早已织完的围巾，默不作声。
“唔——”
睡在阁楼上的阳春被楼下激烈的争执声吵醒。然而刚醒来，他就感觉到身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。
“我，我怎么了？！”
眼前昏暗的一切让阳春感到恐慌，他下意识的呼喊起来。
“玛莎，你在哪？玛莎！”
很快楼下传来一阵骚动，紧接着铁杵敲击空木头般的声音从楼梯口传出。阳春松了一口气，他知道那是玛莎的脚步声。
然而那声音维持没多一会儿，一声突入其来的巨响震得整个阁楼晃了两晃。伴随着这声巨响，还有玛莎的惨叫声。
“玛莎，你还好吧？玛莎？”
很明显玛莎把楼梯踩坏，摔了下去。阳春焦急的想要爬起来，却发现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，一头摔在了地上。
“啊！！！”
倒在地上的阳春感觉有无数的刀刃割开了自己的身体，剧烈的疼痛让他止不住地抽搐。被剧痛冲击过的大脑一阵阵的发懵，什么都思考不了。
“阳春！！”
一个黑影跃上了阁楼，之后阁楼的炉石灯将昏暗的空间照亮。
突然的光亮刺得阳春睁不开眼，他隐约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跑过来。
“宇夏……”
阳春颤抖着声音唤到，不知为何，他感到一阵安心。从来没靠过什么谱的这位兄长，此时让他恐惧的内心充满温暖。
“你这家伙，我刚离家一会儿，怎么下来了。”
赶来的宇夏赶紧将地上的阳春扶上床，阳春这才看到自己的身上到处都缠着绷带，手臂貌似也受到了挫伤，还打着夹板。
“伤口都撕裂了，还得带你去医生那里一趟，真是不让人省心。”
看着渗出星星血迹的那些绷带，宇夏居然叹出了气。
“我到底怎么了……”
脑子里还很混沌的阳春，对于现状还有些不明所以。他只是隐约的记得，他……
“走，我带你去王叔那里！”
宇夏的话打断了阳春的思绪，他背起动弹不得的阳春，顺着坏掉楼梯跳了下去。
楼下，阳春看到了坐在餐做旁，面色灿白的玛莎，还有蹲在玛莎面前体格硕大的镇长。
“玛莎，你怎么了？”
阳春看到玛莎痛苦到说不出话的模样，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咬着。
“刚才她从坏楼梯上摔下来，扭到了膝盖。”镇长一边给她揉着，一边回道。
“行了，你就别操心别人了，先把你自己处理好再说。”宇夏不等阳春说话，背着阳春跑出小屋。
外面已是一片漆黑，在这个较为落后的乡村小镇，每到黑夜就如同鬼镇似的伸手不见五指。但是对于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宇夏来说，根本不成问题，他甚至能记住一路上脚下有几个坑洼。
夜风吹拂在阳春满是汗珠的额头上，微微有些凉爽，这让他本来混乱不堪的头脑变清晰了不少。理清思绪后的阳春，脑海中渐渐的浮现出一副画面……一副他被击败，倒地重伤的画面。
对啊，他已经……输了。
失去了入选的资格。
确认了这个事实后，不知为何，心里莫名的多了一种释然的感觉。一直以来的努力，如同梦幻般虚无缥缈。就好像这个答案是注定的，他只是确认了这个答案而已。
但是为什么，却感到莫名的空虚呢？就好像心脏上被扎了一个小洞，随着心脏的不断跳动，洞口逐渐被撕开，越撕越深……
为什么会是自己？
为什么不是别人？
阳春感觉眼睛热热的，他抽搐着嘴唇压抑着，不让那股悲伤决堤。他知道，奇迹不是免费的，而他却没有足够的筹码。
“很不甘心吗？”
背着阳春疾奔的宇夏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。阳春乱麻般的心思被这句话扯住，他微微抬起头，看着宇夏的后脑勺，许久之后才轻声哼道：
“嗯。”
“哈哈哈，你这家伙……”宇夏豪爽的大笑起来，“不甘心就是不甘心，想那么多有啥用？活该你睡不着觉，心眼儿太多！”
听到宇夏这样的评价，阳春皱了皱眉，有些不高兴。
“本来我就比别人‘少点什么’，要是再跟你一样没心没肺，估计我会被别人当成白痴！”
一路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，宇夏完全没有提阳春落选的事情，而且还刻意避开了这方面的话题，很明显他不想再给阳春添堵。
到了王叔那里后——这是一家德行镇仅有的诊所。两人看到“医”字牌匾，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，毕竟年幼的时候玛莎没少强逼他们来这里体检，哀嚎着打针吃药的回忆已然成了阴影。
宇夏轻轻敲了敲门，前来应门的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慈祥妇人，她是王叔的妻子，待人温和品德高尚，镇子里的人都很喜欢她。
“不好意思大姨，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，这个笨蛋把伤口撕裂了。”
她微微笑了笑，没有多说什么便将两人迎进了屋里。
扑鼻而来的浓郁草药味令阳春和宇夏都忍不住掩鼻皱眉，他们真的很奇怪王叔两口子到底是怎么习惯这股味道的。
宇夏小心翼翼的背着阳春走进里屋，将他放到一位正在配草药的秃顶大叔面前。
这位秃顶的大叔就是王叔，是一名职业医师，年轻的时候挑战过职业御剑师，但是失败了。由于对“气”的感性较好，可以利用在医术领域，他便走上了职业医师的道路。
王叔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，他眯着眼睛，将草药袋子置于一旁。随后他的手中升起冉冉荧光，一柄如同石墨般漆黑的小短剑在光芒的凝聚下塑形。那是他的剑，不愧是挑战过职业御剑师的人，看上去有模有样的。
他用那柄黑色的小短剑在阳春身上扫了扫，就好像探查器。不一会儿，他像是发现了什么，眯缝的小眼睛精光乍现，先前的那股懒散劲儿全无。灵活的双手塞两条迅捷的水蛇蹿向阳春，待阳春回过神来，身上的绷带已然被拆散，露出粉红色鲜肉的伤口展现在众人面前。
之后王叔掏出一个小匣，从小匣里抽出一根早已穿好鱼肠线的石针，对着伤口两侧藕断丝连的皮肤就是一阵上下翻飞。不等阳春觉疼，伤口便缝合完毕，拍上草药扎上新绷带，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。
速度如此之快，近距离观赏下简直就是唯美的表演，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熟能生巧。
两人谢过王叔后，离开了医馆——王叔真是个好人，给小孩子就医从来不收钱。
“我自己能走。”见宇夏蹲下身子还要背自己，阳春回绝道。
宇夏笑了笑，没有多说什么，他太了解阳春的倔脾气了，尤其是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。
回去的路上，阳春略驮着背，身上的伤痛让他难以迈开步子，只能一点一点的挪动，哪怕步子大一点，胸口上就会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。但是这样的行动方式太过消耗体力了，很快阳春就汗如雨下，被汗水淹湿的伤口又痒又疼，然而他又不能伸手去挠，只能咬牙挺着。
看着在那里一脸痛苦，卖命逞强的阳春，宇夏露出了无奈的表情，二话不说便扛起他撒腿开跑。
“你……”
阳春刚要说话，宇夏毫不客气的打断道：“你老老实实的呆着，别乱动！”
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威严，如同命令士兵般的口吻。
“我可是你哥，你可以说我多管闲事，但是你要知道，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。”
如果不是宇夏这么说，阳春甚至都快忘记了，面前背着他奔跑的这个人，是大他两岁的哥哥。
“反正你以后也照顾不到我了，无所谓了……”
阳春的声音带着几分悲伤，似乎从他输掉的那一刻，他和宇夏就已经成为了陌路人。
“呵，白痴……”宇夏苦笑道。“平时你总是说我傻乎乎的，在我看来你才是真的傻！啥叫‘照顾不到你了’，说的好像咱们断绝了兄弟关系一样，非得走在同一条路上才算得上是亲人吗？刚才给你缝合伤口的王叔，他的儿子就是当兵的，常年不在家，也没断绝亲人关系，月月用书信交流。你觉得咱们的亲情脆弱到一次分别就会消失的吗？你的想法怎么就那么消极……”
“我消极？！”阳春感觉胸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掉了，一股说不上来的苦水涌上喉咙，“你坐拥着一切，拥有着别人不曾拥有的奇迹，像个太阳似的闪耀着你那恶心的光芒！你当然不需要担心，因为别人看你的眼光永远都是羡慕又嫉妒，你当然不会理解，在别人面前说不出话抬不起头，只能在黑暗的角落里待着是多么痛苦，你永远不会知道被那些人用异样的眼神盯着，被那些人鄙视，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……你永远不会懂，我为什么睡不着觉……因为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！”
说到这里，宇夏突然停下了脚步，猝不及防的惯性让阳春的脑门差点撞到宇夏的后脑勺上。
但是这一停也让阳春的头脑懵然清醒，他意识到了自己对宇夏说了很过分的话，赶忙补充道：“宇夏 ，我不是有意说这些，我只是……有些混乱，我脑子有病，控制不住胡说八道，你别在意……”
阳春的一番解释貌似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，宇夏的身体微微颤抖，好像在生气。阳春懊悔极了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，下意识的就把一直以来的怨念发泄了出来。
“不，你是对的，我确实不能理解，你一直以来所体会的感受……”
宇夏的声音有些闷闷的，就好像鼻子上蒙着什么东西。
“我确实忽视了你，过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，说实话，这个‘东西’真的容易让人迷失其中，说不好……就忘记了其他的一切。”
阳春隐约的听到宇夏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丝哭腔。
“那些话，大概就是你最真实的心声吧？我真是个差劲的哥哥……无比的差劲，一直以来觉得一切都好，但实际上……一切都糟糕透了。”
宇夏忍不住抬起头，面向深邃的夜空，生怕眼眶里的温热坠落下来。
“但是啊……阳春，我一直觉得……你和季秋还有玛莎，都是我最重要亲人，一直都是……我觉得没有比情分更重要的了……对不起，阳春……我……真的很珍惜咱们之间的情分……”
宇夏居然轻声啜泣起来。阳春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震动，从小到大，除了打针以外，他从没见过宇夏流泪，这算是头一次。
“……”
宇夏轻轻蹭了蹭眼睛，背着阳春继续疾奔。那之后两人一直沉默着，谁的心里都憋着一句话，但是谁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，那种莫名的酸楚。同样是一个家庭，同样是一起长大的，但是却像是身处两个世界的人。即使距离再近，却仿佛中间隔了一层什么东西无法突破。
回到小屋后，镇长在帮着收拾坏掉的楼梯，季秋则是在餐桌旁，有些担心的陪着玛莎。
见两人回来，玛莎抬了抬疲惫的眼皮，有气无力的哼道：“厨房里有中午的剩饭，你们热一下吃了吧，我腿疼的动不了……”
看到玛莎面色苍白的痛苦模样，阳春和宇夏心里都很不是滋味。
“我带你去王叔那里看看吧。”
宇夏将阳春放到一旁的凳子上，来到玛莎的面前。
“不了，不用。”玛莎一口回绝，“没必要花那个钱，我就是稍微有些挫伤……”
“还稍微……都已经脱臼了好吧，我刚给你接好，还没有消肿，还是去老王那里看看吧，不差那几个钱。”
镇长将最后一块破木头堆放好，来到玛莎的面前蹲下。
“那啥，不劳烦您了，我来……”
没等宇夏说完，就被镇长一句话怼了回去：
“你来什么来，你那小身板，能经得起玛莎那‘大坨’？”
听到镇长这样描述她，玛莎的脸蒙上了一层阴云，但是她又不好发作，毕竟事实如此，没什么好解释的。宇夏背着阳春来回跑了两趟，已是脸红脖子粗，要是再背着体重是阳春二倍的玛莎跑两趟，怕不是要累死。
所以玛莎只好老老实实的趴在如泰山般高大敦实的镇长背上，一声不吱的离开小屋。
“大坨”背“大坨”，如果是在白天，一定会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。
“我去热饭。”
宇夏朝着里屋的厨房走去，餐桌上一时间只剩下了阳春和季秋。
季秋面色平静的端坐着，灰蒙蒙的眼睛“望”着面前的阳春，安静的如同一朵睡莲。阳春下意识的将脸偏向一旁，他感觉那双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，似乎在盯着他“看”，那种感觉让他很不自在。
两人都沉默不语，没有什么话题探讨，或者说……没有什么值得去探讨的话题，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都太过突然，好事坏事纠缠在了一起，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片刻之后，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餐桌，宇夏入座，三人呈三角状排好，有些陈旧的碗筷摆在面前。
“你们不吃饭吗？”
宇夏扫了眼无动于衷的两人，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。
看着（听着）宇夏那大快朵颐的样子（声音），饥肠辘辘的两人这才默默的端起碗。可能是因为玛莎不在的缘故，也有可能是阳春落选的原因，饭桌上失去了以往的热闹。
饭后，季秋一声不响的回到了她的房间，她看上去有些不高兴，但是表情上没表现出来，只是感觉上……她似乎心情不好。阳春和宇夏留在餐桌上，等着玛莎回来，席间宇夏显得有些坐立不安，他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出口，但又一副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样子。
憋了半天，终于支支吾吾的说道：“那个……阿春，我这个名额要不你拿去好了，反正两个名额又没规定非得是本人。”
“你是觉得我可怜吗？”阳春皱着眉，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
宇夏淡淡一笑回道：“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这么想。”
阳春低着头看着地面，目光时而明亮，时而迷茫。他心里很清楚，以圣珖学院的入学标准，凭自己的实力是完全没问题的。只是之前的对手明显要远超他一个级别，目前只能认为是校方刻意为之，不想让他获得名额。说实话校方的行为让阳春寒心，这样的学校不去也罢。只是像他这样的“特例”想要找到能够接纳他的学院，简直比登天还难，如果他接受了宇夏的提议，虽然有些牵强，但是在法律上是可行的，圣珖学院有义务接纳他。可是那是宇夏的争取到的……
“为什么？”阳春模凌两可的问道，露出的表情既像是要接受，又像是难以接受。
“嘛，我就不说‘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才让给你’这类肉麻的话了，主要是我想留下来陪玛莎，毕竟我是励志要当将军才挑战御剑师，但是细想想将军必须是帝国贵族才能当的啊，像我这种乡村出身的怎么可能攀得上贵族。到底还是小时候的幻想，哈哈哈……”
看着再那里尬笑的宇夏，性格敏感的阳春很清楚他是豁出了多大的觉悟，才决定把名额让给自己。对于如此关心自己的宇夏，自己却对他……
“对不起，宇夏，先前对你说出了那种话……”
不知为何，阳春想起了选拔时那个学生问他的问题。
“你是为了什么而挥舞手中的“剑”呢？”
那么现在阳春的回答是：因为空虚，因为得不到关注，渴望被关注。因为被别人排挤，所以想要变得强大，不再孤独。
不过这一层已经被“挑”破了，他已经没必要再为了他人的眼光而活，因为他知道还有爱他、关心他的亲人在，那所谓的“空虚”已经无关紧要了。他已经可以放得下“御剑师”这沉重的名号……
……
……
……但是为什么，胸口却有些刺痛呢？
为什么，内心的深处会感到丝丝的不甘？
“御剑师”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？
真的仅仅只是填补“灵魂”的空虚吗？
看着阳春那一副迷茫的样子，宇夏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“你这个人呐……真的是想的太多！你想那么多干嘛啊？我都把机会摆在你面前了，你只需要回答我，去？还是不去？”
“我想去。”阳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。
宇夏摊了摊手，“那不就妥了，问题就这么简单。想法多是很好，但是不要因为这些所谓的‘想法’而丢掉自己的初心。”
“那你的初心又是什么呢？”阳春感觉和宇夏之间的那层隔阂，在渐渐消失。
宇夏微微笑道：“我只想让我的亲人都好好的，这就足够了。”
就在这时，镇长背着玛莎回到了小屋，她的腿上缠着绷带和夹板，脚还没落地就开始抱怨：
“老王也真是不够意思，对小孩特照顾，到咱们大人就狠劲儿宰。”
“你就少说两句吧，磨磨叨叨一路，人家老王够不错了，还送了你好几包活血化瘀的药面子。”
见到两人回来，宇夏赶紧迎上去。安顿好玛莎后，他把自己的想法对两人描述了一遍。
镇长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，不知道他是赞同还是不赞同。他看了一眼餐桌旁一声不响的阳春，如同岩石般的大脸凝固着，似乎在思考些什么。
“也好……毕竟双星刻双属性这样的条件，到了那里一定会掀起一番风雨，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，留在这里另谋其路也未必不好，只是……你真的能接受吗？”
宇夏用力点了点头，目光中虽然透露出一丝不舍，但是很快就被压抑了回去。
“那好，校方那边的交涉我会处理的……已经很晚了，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镇长说完，不等宇夏送他，便一头扎进漆黑的门外，巨大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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